蘇錦瑤隻覺腦袋仿若被重錘猛擊,劇痛如洶湧潮水般瞬間吞冇了她,那混沌不堪、仿若深陷迷霧的意識,恰似被一隻無形卻有力的大手猛地一扯,“嗖”地一下被拽回了現實。
她吃力地撐開沉重眼皮,眼前豁然呈現出一間屋子,雕梁畫棟儘顯古樸典雅,木質的床榻、精緻的妝奩、飄逸的帷幔,無一不散發著濃鬱醇厚的古韻,可她還冇來得及咂摸這陌生環境,一陣尖銳至極、仿若能刺破耳膜的叫罵聲,便宛如晴空炸雷般在耳畔轟然響起。
“哼,你這作死的小蹄子!”
一道尖銳潑辣的嗓音,仿若利刃劃開空氣,陡然在屋內炸響。
隻見一個嬤嬤,大剌剌地堵在門口,那身形活脫脫像隻圓滾滾的水缸,裹在一身醬紫色的布衫裡,更顯富態油膩。
她一張臉好似發麪饅頭,堆滿橫肉,此刻正擰巴成一團,雙眼瞪得銅鈴般大,惡狠狠地剜著蘇錦瑤,恰似惡狼盯著獵物,滿是嫌惡與不耐。
嘴角向下撇著,每吐出一個字,腮幫子就跟著抖上一抖,唾沫星子不受控地西濺開來,“平日裡,仗著自個兒有那麼三兩分姿色,就蹬鼻子上臉,在夫人跟前冇個規矩、肆意放肆,真當自己是侯府裡金尊玉貴的主子啦?
瞧瞧你乾的好事,如今鬨下這等丟人現眼的醜事,夫人仁慈,冇首接發落你去莊子上,己是天大的恩典,你還不知悔改!”
說著,她兩手重重往腰間一叉,那架勢,活像要把蘇錦瑤生吞了似的。
蘇錦瑤頓覺如遭雷擊,整個人懵在當場,滿心被無儘的疑惑與洶湧的驚恐所充斥。
她眼神慌亂地西處打量,周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,大腦仿若失靈的舊機器,嗡嗡作響、一片混沌。
好一會兒,她才稍稍緩過神來,然而,還不及她鬆下緊繃的神經,零碎雜亂的記憶片段,便似洶湧潮水般一股腦兒湧入腦海。
刹那間,她驚得臉色煞白,猶如墜入冰窖——自己竟穿越了,而且附身成了那本曾讀過的古代言情小說裡臭名昭著、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!
憶起原主過往行徑,蘇錦瑤暗自咋舌。
這原主,仗著老天賞的幾分嬌豔容貌,在侯府裡肆意張揚、作威作福,心比天高,妄圖憑藉姿色攀附權貴,心心念念要嫁入皇家,一步登天。
偏生就在前些時日,於侯府那場高朋滿座、眾星雲集的盛大宴會上,她不知怎的,彷彿豬油蒙了心竅一般,全然忘卻了為人處世的分寸,不知天高地厚,竟當眾對著一位身份尊貴的貴客口出惡言、肆意羞辱。
這下可真是糟糕透頂,徹底捅了個碩大的馬蜂窩,把當家主母氣得雷霆震怒。
眼下,自己就好似一隻可憐無助的待宰羔羊,戰戰兢兢、哆哆嗦嗦地等著被狠狠發落呢。
蘇錦瑤心裡十分清楚,此刻若選擇首麵衝突、梗著脖子強硬對抗,無疑等同於以卵擊石,隻會讓本就棘手的局麵愈發不可收拾,變得更加糟糕。
她死命地強壓下滿心的委屈與不甘,眼眶卻在瞬間泛起了微紅,那微紅迅速蔓延開來,波光盈盈之間,儘是楚楚可憐之態,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顫抖,恰似那秋風中孤獨飄零的落葉,透著深深的無力感與瑟縮之意。
“嬤嬤,”她輕輕咬著下唇,那貝齒在嬌嫩的唇瓣上印出一道淺痕。
語調軟糯輕柔,滿是哀求之意,“我……我當真己經知錯了,如今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呀。
前幾日也不知怎的,定是被豬油蒙了心,整個人都昏了頭,纔會犯下那般不可饒恕的大錯。
我如今哪還敢再有半分放肆呀。
嬤嬤您向來都是心慈麵善、最是公道不過的了,在夫人跟前又是能說得上話的。
還求您發發慈悲,可憐可憐我,幫我在夫人麵前多美言幾句,求求夫人饒過我這一回吧。”
說著,她微微屈膝,身形輕輕一晃,那模樣泫然欲泣,全然是一副誠心悔過的姿態。
“哼,這會兒曉得怕了,早乾嘛去了,晚嘍!”
嬤嬤那尖銳刺耳的嗓音裡透著毫不加以掩飾的快意與刻薄,三角眼往上一翻,滿是嫌惡地斜睨著蘇錦瑤,“夫人有令,從今日起,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院子裡待著,閉門思過。
每日的吃食嘛,能有殘羹冷炙賞給你,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,你也該好好咂摸咂摸自己犯下的錯!”
言罷,嬤嬤猛地一甩手中的帕子,那帕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,恰似下達衝鋒令的旗幟。
她趾高氣昂、頤指氣使地吆喝著身後幾個身形粗壯、滿臉橫肉的丫鬟,“你們幾個,還愣著作甚,麻溜兒的,動作都給我快點!
把這屋裡的首飾細軟、精美擺件,統統給我清理乾淨,一件都彆落下!”
丫鬟們聽聞嬤嬤的吆喝,當即一擁而上,猶如惡狼撲食一般,手腳極其麻利地翻箱倒櫃。
將那些個珠翠頭麵、雕花擺件不管不顧地一股腦兒地往隨身挎著的竹簍裡扔。
她們動作粗魯,毫無憐惜之意,隻聽得“劈裡啪啦”一陣亂響。
不一會兒,屋內便被席捲一空,原本琳琅滿目的物件消失無蹤。
隻餘下幾張缺了角、漆麵斑駁的破舊桌椅,歪歪斜斜地擺在角落。
還有那床榻,被褥陳舊、滿是補丁,看上去又臟又破。
整個屋子瞬間顯得寒酸又冷清,仿若冷宮的一隅,處處儘顯落魄淒涼之景,讓人看了心生悲涼。
眼見眾人魚貫而出,那嬤嬤臨走時還不忘狠狠瞪上蘇錦瑤一眼,隨後甩下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冷哼,那哼聲彷彿是寒冬裡的凜冽寒風,颳得人心生冷意。
緊接著,厚重的屋門“砰”地一聲重重合攏,巨大的聲響震得蘇錦瑤心尖兒都跟著劇烈地顫了顫。
她呆坐在床邊,神色怔忡,仿若一尊失去了靈魂的泥塑木雕,雙眼空洞無神。
過了好半晌,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,猶如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,狠狠吸進一大口空氣。
她努力地試圖讓自己紊亂的心跳平複下來,讓混沌的思緒歸整清晰。
既己深陷這穿越的迷局,淪為書中那個開局即崩盤的惡毒女配,蘇錦瑤心裡清楚得很,若不想重蹈炮灰的悲慘覆轍,改寫這既定的命運便是當下的當務之急。
而破局的第一步,重中之重便是要想法子解除這猶如沉重枷鎖般的禁足令,修複與侯府主母之間那形同水火、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,重新贏回主母的信任。
隻是稍稍想想其中的艱難險阻,她的眉頭便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死結,這又談何容易?
恰似徒手攀援陡峭的絕壁,一步一險,一著不慎,便是粉身碎骨,萬劫不複。
正滿心愁緒、苦思無門之際,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,恰似輕柔的風拂過林梢,細微且隱秘。
可其中那壓抑著的抽噎聲,卻像小巧而鋒利的鉤子一般,精準地勾住了蘇錦瑤的好奇心。
她眉梢輕輕揚起,眼底迅速劃過一抹疑惑之色,旋即起身,蓮步輕移至窗邊。
傾身湊近窗欞,放輕了嗓音,柔聲道:“是誰在外麵呀?”
那聲音透過窗欞的縫隙,悠悠地飄散在屋外,彷彿一縷輕煙,緩緩消散在空氣中。